春暉暖心,心啟幸福

2016年4月25日 星期一

應從科學角度理解過動症 抹黑精神醫學只會適得其反

轉載自
http://www.thenewslens.com/post/313499/


文︰王俸鋼(彰基司法精神醫學中心主任)
近期兒童精神醫學會特地因應立法委員對「注意力不全過動症」(ADHD)的質詢而發表了一篇聲明,但何以如此大費周章?其實有很大的部分,是因為某些持反精神醫學立場的團體,從不斷的抹黑精神醫學,到侵門踏戶甚至想要誤導立法委員,可能造成國家級的重大傷害,才導致精神醫學界不得不有所反應。
對精神醫學的抹黑

這類對精神醫學的抹黑,在台灣前前後後至少有20年的歷史了。加上近幾年,由於心痛台灣對特殊兒童教育需求的資源不足及漠視,原本應該站在同一陣線,為爭取心理健康資源而共同奮鬥的有識之士,竟然在這些特定狂熱者的操弄下,莫名其妙的成了反醫學、反科學的幫凶。
拿個學校教育當比喻,今天我可以怪罪學校不認真教歷史,但可以因為學校比較重視數學,就認定數學老師是歷史老師的敵人?
任何一個精神科專科醫師,都會強調藥物治療和心理、社會介入的同步實施有多麼重要。但為了強調社會應該投入社會資源,就說某某疾病是「陰謀」,藥物治療都是「不必要」的,這是哪門子的邏輯和科學?
在這種攻擊社會制度,就要連帶找個稻草人一起來打的氛圍之下,精神醫學已經被抹黑到連其它科別的專業人士,都到了要投鼠忌器、諱莫如深的程度了。
「法國沒有過動兒」的流言源頭

兒青精神醫學的專家陳錦宏醫師就舉了個很鮮明的例子,一篇由兒科醫師兼媒體紅人黃瑽寧醫師所寫的文章〈法國小孩沒有過動兒?〉就是箇中代表。
這篇文章,依我的觀點,並沒有讓黃瑽寧醫師的專家地位有所減損,卻因為他寫作的方式,勢必造成很大的誤導。也許黃醫師並沒有刻意想討好當前社會某些「政治正確」的狂熱者,但他很明顯的放大了錯誤的資訊,同時將符合科學的資料用輕描淡寫的方式帶過,再用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企圖兩方都不得罪。我認為這實在不是享有媒體光環的專業人士所應該有的態度。
黃醫師這篇文章的一開始,就提到了一篇2012年在《今日心理學》(Psychology Today)網站,所刊登的一篇標題為〈為什麼法國小孩沒有過動兒?〉(Why French Kids Don't Have ADHD)的文章。

接著黃醫師開始了超過1200字的論述,包括說明美國和法國有多麼的不同,法國如何的重視心理層面、不去用過動症的量表、而法國又如何的用另一套診斷系統(文中也暗示美國的DSM系統是藥廠所操控),所以才能讓法國「沒有」過動兒。
看到這裡,我幾乎都快被說服,也開始相信絕大多數看過這篇文章的一般民眾會相信的事了:「黃醫師是專家,他都說法國比較重視心理所以就不會有過動兒」、「黃醫師是名人,他都揭穿美國的診斷是藥廠在操控了
是啊,但如果讀者耐心的看下去,就會發現在這篇文章過了一半之後,才會發現黃醫師繼續寫著:「好啦,現在正反方都有了,究竟我自己是怎麼看待ADHD這個議題呢?」哇咧香蕉你個芭樂!到這裡,才是「『我自己』怎麼看待」喔!那前面寫那一大缸在寫什麼?!
這個答案,只要點進「法國沒有過動兒」的2012年英文原文,其實就會發現黃醫師1200字的論述裡,有80%以上都採用那個作者Marilyn Wedge的說法和觀點,只在這段論述的最後,用約200字的篇輻指出有專家說明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實際的研究法國的ADHD患者和美國的比例幾乎相同,也說明了法國因為文化上不愛用藥,結果造成了很多傷害。 

醫學界反駁流言

這些反對「法國沒有過動兒」文章的論述,都是舉國際知名的科學研究、找兒童心理學專家的意見。其實就連《今日心理學》網站後來都登了一篇打臉文,找一位在法國待了10年,而且同時具有美國兒童精神科專科醫師資格的Stephanie Sarkis寫出一篇專訪文〈法國兒童真的有ADHD〉(French Kids Do Have ADHD: An Interview) ,文中列舉了法國研究的疾病盛行率,說明了不愛用藥的文化,讓很多法國病童因此有更高的入獄率、吸菸率和輟學率。
如果說在法國待10年的兒童精神科專科醫師的話不值得信賴,那麼原本寫那篇法國兒童沒有ADHD的作者又是何許人?一個專門提供過動症資訊的網站,就在2015年的文章〈法國小孩沒ADHD?他們當然有!〉(French Kids Don’t Have ADHD? Bien Sûr Que Si, Ils L’ont!) 直接起底。原來當初寫那篇文章的Marilyn Wedge拿的學位是「社會心理學」,根本沒有接觸兒童心理或精神醫學,更不可能有什麼對兒童的臨床實務。而且Marilyn Wedge的網站上自我吹噓說她發表過眾多學術論文,但上學術論文搜尋網站PubMedGoogle Scholar,卻完全找不到這位作者的任何論文!
這也是我為什麼看完黃瑽寧醫師的這篇文章會很想吐血的原因。
一位兒科專家,前半段拿超過80%的篇幅,去傳播一個跟網路神棍差不多地位的傢伙的論點,但只拿6分之1的字數輕輕帶過真正國際期刊的盛行率調查和其他專家的反駁,這樣會對讀者產生什麼樣的誤導,不是傳播專業知識的專家應該要特別小心的嗎?
如果我拿80%的文章,去收錄路邊收驚的乩童所講的話,然後拿不到20%的字數來講兒科期刊上的資料,最後結論是「也要人、也要神啦!看兒科醫師是一回事,小孩子哭帶去收驚也不能偏廢」,我才不相信兒科的專家們不想把我罵到死才怪! 

醫療、心理及社會不應對立

至於最後黃醫師的「我自己怎麼看待」,雖然說的是很政治正確、兩方都不得罪,但是我還是必需強調一下,為什麼要把生物、心理、社會的面向,放在光譜的兩端呢?
從什麼時候開始,醫療生物端的被重視,就等同於忽略心理、社會的介入呢?
本來是三個和尚一起挑水喝,為什麼這個名為「醫療」的和尚能夠出很大的力、能夠做出很驚人的改變的時候,就會變成「這一切都是『醫療』的錯!害得『心理』和『社會』這兩個和尚一直在偷懶!」,做出這樣的結論呢?
我再講白一點,其實只要「心理」和「社會」能夠無限上綱,那幾乎什麼人類的缺陷都可以彌補了啊!拜託!誰不知道只要這個世界在心理和社會層面上給予極高度的資源,就可以彌補掉任何殘障?
問題是,我們的世界現在就是做不到啊! 

請用科學眼光面對現實

最後再借陳錦宏醫師整理的資料,這些都是國際第一流期刊的研究成果,ADHD藥物可以: 
降低頭部創傷 34%  (Mikolajczyk et al., 2015)
降低意外傷害 43% (Dalsgaard S et al., 2015)
降低自殺事件 18% (Chen et al., 2014)
降低犯罪率 32-41% (Lichtenstein et al., 2012)
降低毒品使用 31-85% (Chang et al., 2014Harstad & Levy, 2014)
這個世界是很殘酷沒錯,但沒有一個醫師希望世界長這樣。每一個爸媽都不想自己的寶貝被當成是異類,可是要知道怪罪這個世界很容易、責罵這個社會很簡單,可您的寶貝終究還是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不是嗎?
精神科醫師只是花了很多功夫,做了很多科學研究,發現有方法可以讓父母的心肝寶貝,能夠擁有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的能力,我們從來沒有要因此讓這個世界繼續殘酷、也沒要提供這個社會更多繼續壓搾孩子的正當性啊!
醫師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我們就是不能用自己的道德價值判斷,去影響到患者的治療權益。所有的醫師都希望這個社會能夠更寬容的對待小孩,但是至少法國告訴我們,只有社會的寬容,終究是不夠的,這點請用科學的眼光來面對現實。

新聞稿20160412-回應質疑注意力不足過動症之診斷、藥物治療等議題


轉載自
臺灣兒童青少年精神醫學會新聞稿

    回應最近某團體屢次質疑注意力不足過動症(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簡稱ADHD)之診斷、藥物治療等議題,且積極情商立委要求召開討論會。本會綜合過去大型研究與臨床上的實務經驗,鄭重做以下之澄清及呼籲:

 1.ADHD是兒童期極為常見的精神疾病,盛行率約為5-10%,其核心症狀為在多重情境下呈現明顯的注意力不足、過動以及衝動,及社會功能障礙;若不治療,症狀及功能障礙會持續到成人期。治療ADHD必須整合醫療、家庭及學校給予完整的治療,根據數十年來國內外為數眾多的臨床研究結果顯示,藥物治療為此疾病最有效的治療之一。

2.根據美國國家精神衛生研究院與教育部進行的注意力不足過動症之多模式治療研究 (Multimodal Treatment of 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於1999年完成的研究結果顯示,單純以藥物治療,不論是否合併行為治療,其效果均明顯優於單純以密集行為治療,或執行例行性社區照護;進一步分析比較,發現單用藥物治療,與藥物合併行為治療組的療效並無明顯差異,因此在治療ADHD核心症狀時,藥物是絕對不能忽略的治療選項。

3.健保資料庫分析國內近年ADHD的就診率僅約2%左右,與國際間大型社區流行病學研究所得的盛行率相對照之下,ADHD在台灣的被診斷率未達三成。就公共衛生的角度上來說,建議政府相關單位,宜更積極進行關於ADHD衛教知識的全面性推廣,以便早期偵測、診斷與治療ADHD患者。

4.國內也有相當多藥物研究,證明藥物可改善症狀、社交、學習、及神經功能和腦功能。對於接受正規治療的ADHD孩子及辛苦照顧他們的父母老師不宜被貼上標籤,我們強調接受孩子的個別差異,良好的親子關係及家庭功能,給予支持友善的學校教學同儕環境,以及正規醫療的重要性。

5.由以上之說明,希望能讓大家了解,目前多數的醫學證據顯示,藥物治療雖然仍有其限制,但絕對是目前ADHD在國際上被認可的相對有效治療方式之ㄧ。未來學會以嚴謹的態度,持續提出客觀的研究成果,做為ADHD診斷與治療上的建議。



2016年4月20日 星期三

「我用獨特的感知體驗世界!」Apple 溫馨短片讓世人關注自閉症孩童

轉載自http://www.adaymag.com/2016/04/06/apple-dillan-barmache.html


訂於四月的《Autism Acceptance Month》 自閉症關注月,在聯合國《殘疾人權利公約》的提倡下,透過「融合」而非「隔離」的方式,讓殘疾人得到社會更多關注與包容。「Autism 自閉症」是因腦部功能異常而引致的一種發展障礙,包含:人際關係、語言表達以及行為舉止,三大阻礙。
稍早,Apple 蘋果公司也同步推出兩部關心自閉症孩童的溫馨短片,不僅帶領觀眾重新認識自閉症,藉由實境紀錄的方式,讓世人發現他們其實沒有想像中的有距離感,卻更加樸實與真摯。

問ADHD藥物有無風險,不如問「不治療和治療的風險哪一個高」

作者:嘉義長庚醫院精神科副教授級主治醫師 陳錦宏
最近網路冒出一些認為藥物沒有必要用、反而有害如毒品而倡導都不要用藥的訊息,因此許多人有所擔心,甚至造成許多認同治療的家長或老師被質疑與指責。
因很遺憾依循知識並尋求專業協助的家長受到莫名的壓力,在此就用現代的研究知識來做說明。因為許多質疑在於藥物,此處就專門討論藥物,並不代表藥物為單一的治療選項。
先說兩個前提
1.ADHD
的理想治療一直都是多模式治療,即包含生物-心理-社會(教育與家庭)的協助,而非單靠單一模式可以完全處理,而這些模式彼此有加成效果而非互斥。
2.
對網路訊息來源的判斷依據的證據完整性了解,對於用”聽說”或”個案經驗”的傳遞訊息保留,是在現代網路資訊亂竄的情況下尤其重要。
有關ADHD用藥的效果:
1.
短期效果:ADHD藥物治療的療效因一直被挑戰,在過去15年中已有上百個對照研究討論,這在其他藥物上是很少見這麼完整大量的研究。結果證實其對症狀、認知功能、家庭關係、人際關係均明顯改善,也減少了攻擊行為,且其療效程度是所有治療中最明顯的方法,因此許多不同國家不同醫學科別(如小兒科,精神科)的建議治療指引,均將其列為六歲以上治療的第一選擇之一《小兒科期刊Pediatrics,2011》。
2.
長期效果:之前有許多質疑藥物只有短期對症狀有改善,長期沒有好處,近年來因此開始有長期追蹤的研究探討藥物的影響。包括:
降低頭部創傷34%著名的《美國小兒醫學期刊》2015研究,追蹤37,650 ADHD小孩藥物治療的影響,在追蹤4年期間,藥物治療期降低了34%頭部創傷的危險。
降低意外傷害43%著名的《刺胳針精神科期刊》在2015發表追蹤4557ADHD兒童12年,證明藥物使用時降低ADHD兒童的意外傷害43%
降低自殺事件18%著名的《英國醫學期刊》發表追蹤37,936 ADHD 患者從2006 to 2009年,發現methylphenidate (利他能或專司達)降低了19%的自殺事件(自殺嚐試或自殺死亡)
降低犯罪率32-41%著名的《新英格蘭醫學期刊》發表追蹤25,656患者從2006 to 2009年,藥物使用期間降低了32%-41%的犯罪率。
降低毒品使用31-85%2014年的研究顯示ADHD未來產生毒品使用機會為一般人2.5倍。早期研究顯示ADHD藥物可降低將來毒癮85%的危險。著名的《小兒科期刊Pediatrics》做的六篇研究回顧發現追蹤4年以上的ADHD患者接受藥物治療後降低1.9倍的藥酒癮機會。
另一2008年的研究發現,越早治療的人未來有毒癮的機會越低,降低50%,太晚治療就無此保護作用。最近另一大型追蹤研究追蹤26,249男性 及 12,504 女性使用ADHD藥物及4年後毒品使用機會,發現ADHD藥物降低了31%的毒品使用危險。這些發現和網路盛傳ADHD藥物像毒品一樣剛好相反,ADHD藥物保護了這些小孩未來發展毒癮的機會。
增加腦部成熟度:近年來已有數篇研究以大腦影像學技術研究ADHD藥物對大腦影響,顯示ADHD藥物促進了大腦發展及保護作用。另外近期研究顯示ADHD用藥後血液中的BDNF增加。BDNF是大腦中含量最豐富的神經滋養因子,它調節神經介質傳導、參與神經元生長、分化及重塑(例如海馬所掌管的記憶與學習)的過程。
因此對那些根據現代知識,尋求專業協助,包括讓孩子使用藥物的家長們而言,提供了孩子ADHD這個問題帶來的許多嚴重後果的最大保護,他們沒有道理接受責難。反而是放棄這些可能的保護作用,選擇其他處理方式的人應該要注意到這些風險,因為任何淡化與忽視ADHD造成的未來風險,正是讓ADHD孩子將來進入險境的推手。
我的門診持續遇到太晚來就診而已有輟學、吸毒、犯罪行為的ADHD國高中生被父母帶來想要改善這些問題,而其成功率已從原本80%降到20%,更令人扼腕的是幾年前他們都曾在別的醫師處診斷出,然而因為聽信混淆言論未認真追蹤處理而陷於目前的險境。
那很多人質疑:藥物沒有風險(副作用)嗎?答案當然是有,所以才需要專業醫師的協助評估使用需要性、種類、劑量、期限、副作用的監測及處理,否則藥就放在便利商店賣就好了。麻醉藥有風險、開刀的手術刀有風險、出門上學有風險、包括吃東西有噎到的風險,然而不會因此因噎廢食,因為不吃、不出門、不開刀,風險更高,能做的是在專業協助下將風險降到最低。所以當家長問治療有無風險時,我常說要問的正確問題其實該是「不治療和治療的風險哪一個高」。
ADHD
藥物要冒的常見風險是增加20%的食慾下降及睡眠問題,這些問題是輕度可調整如劑量、使用時間或換藥來處理,食慾問題常在一段時間後消失,10年長期追蹤研究對身高及體重等生長並未造成明顯影響。然而值得注意這些是平均值,有少數人影響較大,所以才需專業人員持續協助監測並處理。
至目前為止,用藥要特別注意的是有先天性心臟病及青光眼的人,這些人需偕同心臟科醫師及眼科醫師評估後才可使用。至於其他網路常傳的嚴重問題機率都非常低(如幻覺,心臟問題),常只有千分之一到萬分之一,而且發生的機率和沒吃藥的人沒有差異。因此最新的頂尖期刊整理過去 185個研究(達一萬兩千多人),其研究結論是ADHD藥物未增加嚴重副作用風險的機會。相對上述風險,常被忽略的是ADHD不治療,未來嚴重風險高達50%
ADHD
診斷治療都還在進步中,但仍有許多可以討論並追求進步的向度,包括現行的治療模式讓不是所有求助者都能滿意的情況,如仍有10-20%對藥物沒有效果或因副作用無法適用藥物的人,包括非藥物治療方式研究資料不足,仍需將來更多的研究突破。然而討論反省並不等於以偏概全,選擇特殊案例來無限放大治療的風險,而漠視疾病不治療更大比例及嚴重度的風險。現代知識有很多能力可以協助ADHD,好的治療團隊會和ADHD家庭一起尋求各種可能的協助方式,包括藥物是其中重要有效但非唯一的一環。選擇藥物者需理解藥物功用及處理其副作用,不選擇藥物的人也仍必須尋求專業,準備好其他方法來處理ADHD帶來的眾多風險,充分接收正反訊息做出決定,並監測這樣決定的好與壞,當情況未改善即須再尋求協助,而非只是全盤接受網路中混淆的訊息漠視未來風險,這樣風險就更容易找上門。
<本文作者為陳錦宏,嘉義長庚醫院精神科副教授級主治醫師、英國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精神醫學研究所博士/教育部部定副教授、社團法人台灣心動家族兒童青少年關懷協會理事長>


『接受與承諾治療工作坊』心得

台南春暉精神科診所
蔡幸芳醫師
接受與承諾治療(ACT, acceptance and commitment therapy)是認知行為治療發展的第三波,將傳統的認知行為治療加入正念的升級版。
ACT的目標不是直接減輕或消除妳的焦慮、憤怒、憂鬱、痛苦、罪惡感等情緒或感受,而是增加你的『心理彈性』,快樂只是ACT的附帶收獲。『心理彈性』就是『活在當下、開放自己、做自己重視的事情』。
ACT的彈性六角形包含六個面向:




我們的『負面情緒、感受、語言、行為』類歸於『接受(經驗逃避)』;負面的想法、信念類歸於『脫離糾結(認知糾結)』;你的注意力是放在現在還是在過去或未來類歸於『與此時此刻連結(活在過去/未來)』;知道你想要或重視的是什麼類歸於『價值觀(被順從、認知糾結或逃避的價值觀掌控)』;你的行動及要做什麼類歸於『承諾的行動(沒有行動、衝動或無法持續)』;可否將自己抽離看著自己類歸於『自我為脈絡(沉溺於負向自我)』。
我們練習『正念呼吸』是讓我們學習『與此時此刻連結(活在當下)』,讓我們可以將全部的注意力持續放在我們想放在的地方,例如呼吸上,並不是『腹式呼吸』讓自己放鬆甚至睡著的情況;我們練習『純粹的覺察』可以讓我們『脫離糾結』及『跳脫沉溺於負向自我』和『接受』。『價值觀』指的是我們想要的『方向』,沒有終點;『承諾的行動』指的是我們想要做到的『目標』,是達到『方向』的某個中間的終點。
憂鬱的人常常把注意力放在過去,焦慮的人常常把注意力放在未來,我們都需要學習正念或內觀,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現在。我們內心的負向想法與感受或許無法消除,它們仍舊存在那裏,但是我們可以創造出符合我們『價值觀』與『承諾的行動』的新想法與感受並選擇新的想法與感受,就算帶著(也就是接受)存在的負向想法與感受我們仍然可以朝著我們想要的方向或目標前進,這從許芳宜youtube演講短片就可以清楚看到她的想法的糾結與改變,帶著焦慮仍然能勇敢地用英文說出想要的早餐名稱。
我們也可以練習用愉快的歌曲旋律(例如生日快樂歌)唱著令自己困擾的批評話語當歌詞,我們就會發現那些話就變成只是一些語言而已,我們就不容易被它所影響。
我覺得ACT裡很多技巧都很好,但都需要我們不斷地練習,時常地覺察自己及讓自己活在當下,清楚知道自己的方向與目標,並勇敢地朝那方向與目標前進。

同樣的一句話或一個情境,在每個人不同的脈絡/經驗下就會有不同的解讀與行動,例如『我不夠好』這句話有些人會選擇更加努力,而有些人則選擇放棄。每個人都會遇到壓力,我們對壓力的解讀就會造就後來不同的行動與結果。與您分享這次參加工作坊學習的收獲!

2016年4月13日 星期三

孩子不再是孩子了!

/ 劉軒.台北

「現在的年輕人啊,抗壓性越來越糟!」
「把家人當離職的藉口,真是媽寶一堆!」
「只懂得追求小確幸,怎麼那麼不上進?」
聚會上,大家彼此唉聲嘆氣的說,但除了責怪教育制度,似乎也沒有人提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想法。我承認自己不只一次跟著搭腔,但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當一個現象成為了潮流,甚至成為常態時,我們就不能再去負面批評,而該直接面對,思索背後的原因。
最近,我讀了一些國際媒體和顧問公司對未來工作的趨勢報告,發覺這並不只是台灣才有的問題。在美國,職員在單一公司的平均年資為4.6年,比上一代短了一半,而Fortune雜誌預測下一代的職員在40歲前會轉行至少十次。那不只是轉換職位,而是換跑道,甚至換產業。「多職人」將會是常態,而不是異類。
所以我想:現在我們看到的職場現象,可能是資訊時代所衍生的價值觀衝突。年輕人是否集體意識到了這點,雖然還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但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不要什麼呢?所謂的價值觀崩壞,也許正是過渡期的陣痛。或許,換一個角度看,主管們所抱怨的現象,背後其實也有轉變空間?
當主管抱怨:「現在的年輕人沒有恆心,一個工作待不了多久...
年輕職員可能心想:「...因為我們無法忍受無意義的工作!」
當選擇多了、資訊更透明,加上年輕人學習速度快、改變得快,對自己未來的職業也更精挑細選。再加上薪資停滯不升時,職員考慮的往往不只是錢,而是能夠在工作上有什麼發展。老闆們不能再認為:「我用金錢買你的時間」,而是要去思考「我能讓職員在工作裡有什麼收穫?得到什麼經驗?」雇主也不能怕訓練起一個員工,就看他跑去別家公司,因為這種流動將成為常態。
根據資誠顧問公司的預測,未來的中小企業會變得更小,也許只會有幾個核心成員,但卻有許多固定合作的自由工作者。美國現在高達35%的職員已經算是contingent(基本上就是freelance),而在未來的on-demand職場環境中,「職業道德」和「個人信用」將會是最被重視的特質。對於自由工作者來說,這種「為自己負責」的態度,對雇主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在的年輕人有一種sense of entitlement,自以為是!」
但年輕人可能心想:「那是因為你懂的,我八成學得會,但我懂的你不但不會,還不願意學!」
現在的年輕人似乎剛入社會就覺得自己能當老闆,但這也難怪。現在的資訊這麼發達,一個自習能力強的員工,可能有比主管還更新的思維。這象徵著,許多產業原本有的「師徒制度」遲早會瓦解。當我學得比你快,思考比你靈活,不懂的還能用關鍵字搜索,那幹嘛還要聽你的?
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差別就在「經驗」。年輕人應該也知道能力必須靠時間累積,但在這個年頭,師父們不能倚老賣老,而且得不吝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後人,不能把「叫你打雜」包裝成「教你做事」,因為這種伎倆很快就會被識破的。況且對新創事業來說,遊戲規則總在改變,大家都是一邊做一邊學。我認為未來會有不少年輕人在一家公司學夠了之後,選擇出來自己開工作室。只要不過河拆橋,雇主們或許還可以繼續借用前職員的專長,以專案方式合作。
第三個最常聽到的抱怨就是「現在的年輕人,只懂得追求小確幸!」
但這也許是因為現在的年輕人更早意識到了「生活品質」的重要。
根據哈佛大學長達65年的研究,發現對人的生活滿意度和情緒有最大正面影響的因素,就是「良好的人際關係」。既然是這樣,你還能怪年輕人因為要跟朋友一起去路跑而不在週末加班,或離職開個咖啡店,讓麻吉們有個城市小窩嗎?從文化層面看,小確幸的現象如果能讓人品味生活,也會造就一些未來的行家和達人。我們從近年來台灣人在國際咖啡競賽的表現中,也能看出不少這方面的深度成就。
如此換個角度看,年輕人的世界是不是顯得有希望多了?從金融海嘯到溫室效應,我們整個文明社會,甚至說地球,正承受著上世紀的工業革命和資本主義發展的後遺症。未來社會的走向難以預測,但我相信會有許多地方令我們驚艷。從外表看,現在年輕人似乎野心變小了,做事的規模變小了,但我認為那也是因為看不到他們手機和螢幕裡在幹什麼。那個縮在咖啡店角落上網的年輕人,有可能是在打電動,但也有可能正在創辦下一個臉書。
當然,年輕人也不能沾沾自喜,因為有些責任還是躲不掉的。你可以常換工作,但就得更重視自習,懂得怎樣把每一份工作的經驗納入錦囊,成為你未來的專長和獨特價值。你可以直接跳出來創業,但這就更需要責任感和個人信用,也得學習如何跟更多不同的人溝通合作。你可以選擇離開老鼠賽跑,以生活品質為優先,但你就得更要放眼全世界,注意經濟趨勢,才能確保自己所珍惜的小確幸能夠一直被維持。
不再是孩子的,就不能假裝當媽寶了!人生自己決定,後果自己承擔,不然幸福永遠是別人的設計,而不是自己的。身為21世紀的工作者,我們都有義務如此教育我們的下一代和我們的上一代。